八十岁的娄阿姨死了,死于谋杀。
她的儿子是个孝子,无论如何都无法对母亲下手。
但是一个图财的护工和一个绝望的儿子,是可以打配合的。
1
我从呼吸科住院部的走廊穿过时,那里已经围上了警戒线。
呼吸科住院部的其他病患,已经被暂时转移去了其他科室的病房。
本想从这走廊穿过,去普外的会议室,看来是行不通了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
我随手抓了个眼熟的小护士问道。
小护士瞪大眼睛看向我:
“李医生,呼吸科有个患者死了。”
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医院里死个人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从医院不再安置太平间后,医院的病床上,护工就能为其换好寿衣。
不出半个小时,就会送往殡仪馆。
可我却看见我的老同学从某一间病房走出,他穿着严谨,带着医用手套。
他是一名法医。
我随着法医看去,他穿过几个年轻的小警察,停在了一个眉头紧锁的中年男人身旁。
两个头顶已有些花白的男人,一个身着白大褂,一个身着*绿色警服,正低声讨论着什么。
穿警服那个,是我的丈夫,廖思诚。
这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画框,让我有些不好的预感。
小护士眨巴着眼:
“好像是谋杀呢,警察六点左右就过来了。”
谋杀?!
我万分吃惊,看向我的丈夫,他似乎是遇见了棘手的问题,手指摸索着鼻尖。
我是想停留在这,但手腕的表走向了八点二十五。
八点半我还有个普外与消化科室的会诊,时间紧急,我只能绕路。
“李医生!”
但有个人喊住了我。
那人正从警察围上的警戒线走来,清瘦的个子,灰白的短发,眼眶凹陷着。
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。
我见过他几面,但不知道他的名字,只知道他是呼吸科一位患者的家属。
他八十多岁的母亲常年在呼吸科住院,这个孝顺的儿子虽然请了护工,医院陪护。
他站在警戒线内,我站在警戒线外。
我能清晰听见这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水珠——
“我妈,过去了,但是这事儿有点问题,是我报的警。”
语调的末尾有些哽咽,但吞咽下那悲伤,又有了一丝久违的松懈。
我看着他憔悴的面容,这几年来他确实是幸苦万分。
在医院多年,久病床前无孝子的事我看过太多。
他是其中的一个特例,从始至终没有过懈怠。
但我有些不解。
他的母亲因为肺部纤维化问题入院,每天都需要排队等着呼吸机,维持生命。
老人的生命本就如漂浮的枯叶,随时都会下沉。
他似看出了我的心思,揉了揉红肿的眼:
“我早上看见一个护士,进了病房。
我那时候正睡得迷迷糊糊,隐约中看见她取下我妈身上的仪器。
我以为是护士更换换仪器,就没在意,后来护士走了,一直没回来。
我才发现不对。我去床前,发现我妈已经没有呼吸了。”
“护士?”
“嗯,我能确定是护士,穿着护士服。”
这更让我感到奇怪。
有什么深仇大恨,能让一个护士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,对一个活不了几个月的老人下手。
这灯光照亮的走廊,一时变得阴森起来。
我的手机霎时响起,铃声在这层楼如同惊雷。
其他人朝我投来目光,我赶紧接通手机。
电话那头主任焦急的声音传来:
“你怎么还没来?所有人都到齐了,就差你了。”
男人见我有事,不好意思地垂下头:
“李医生,你快去忙吧。我就是……
就是单纯想来谢谢你,谢谢你为了我的母亲做了许多事。”
“我是医生,应该的。”
一时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老人的模样。
干瘦枯瘪,满头银丝,她坐在轮椅上,或躺在床上,总爱看向窗外的落叶。
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即使看见过太多的死亡,我依旧感到难过。
千言万语,最终化作了一句最无用的“节哀”。
2
我一路走到会议室,心绪不宁。
说起来有些卑劣,我最担心的事,竟然是廖思诚会不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案子加班。
因为我们已经定下了年假的日期,准备一起去海边,度过我们的二十五年结婚纪念日。
按照他的性格,一把年纪了,却还是年轻时那副热忱,没有什么事,在他心中比抓到罪犯更重要。
按照他的话来说,他在和真相赛跑。
这些年我钦佩他的工作精神,这精神也一直影响着我,让我对待自己的这份工作,也有了不一样的使命感。
我在和生命赛跑。
但我依旧很想过这个25周年纪念日。
头疼,我敲敲自己的脑袋,推开了会议室的门。
里面已经坐着五名医生,我歉意地冲大家笑笑。
“既然人到齐了,我们就开始吧。”
普外主任,也就是我的上司,主持这次的会诊。
就在这间只有几张拼接木桌,和老旧中央空调发出轰鸣的会议室里。
我们,六名消化与普外的医生,马上就会决定一个人未来的生命走向。
我将眼镜推了推,翻开了病人的资料。
72岁,男,无基础疾病。
脑海里浮现出这个病人的模样,枯瘦如柴,他的三个子女搀扶他来到普外。
几个小时候后,他一霎陷入昏迷,在我们的紧急抢救下,最终脱险,如今正在icu中。
许是住院突然,病人家属都穿着工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。
*绿色的布鞋上沾着干涸的水泥。
“病人一开始是腹痛入院,后来检查发现是血栓引起的腹痛。
现在血栓导致小肠坏死,必须要进行手术。”
“这种情况只能切除小肠,除了手术没有别的方法。”
“李医生,你的意见呢?”
我合上了那份病例,取下了眼镜擦拭着:
“以现在患者的情况,不手术就是死路一条。
血栓脱落,给我们的时间不多,必须让家属尽快决定手术。
患者才能脱离生命危险。”
我的话刚说完,异样的声音就回荡在会议室中。
“我建议家属放弃。”
我们所有人的目光,都投向了这个持反对意见的人。
竟然是我们普外的主任。
一时,众人皆有些诧异。
因为这个手术并不困难,患者手术后,能延续几年的生命。
是几年,不是几个月,几天。
再加之患者年龄并不是很大,除了血栓外,其他指标都还不错,没有理由放弃。
但主任却目光坚定:
“这种情况小肠坏死,必须全切。
术后,患者无法进食,将以静脉营养为生,没有恢复正常进食的可能。
手术自费3万左右,术后每天营养几百,活多久,营养费用就要持续多久。
而且,医院,生活基本上没有质量可言。”
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。
主任看了看众人,又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:
“这个手术对于患者家庭状况来说费用压力并不小,术后持续性话费太高,他们即使能勉强负担,也撑不了多久。
而且患者康复后,也生活得很痛苦,没必要折腾这一家人。李医生,你觉得呢?”
我还没来得及开口,其中一个医生听到“没必要”三个字后,有些激动。
“支出,是家属考虑的事,而我们考虑的是如何救人,这是医生的职责。
怎么可以放弃一个完全可以救下的生命呢?”
主任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我身上。
我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影响,今天会说出如此感性的发言。
我认真地思索了片刻,依旧坚守了理性,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。
主任有些泄气。
他皱着眉,叹了口气:
“呼吸科的事情,你们都知道了吧。
那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,拖了三年,治一个不可能治好的病,勉强维持生命。”
有人发出了疑问:
“呼吸科那件事不是故意杀人么?”
主任的眼镜在会议室的灯光下反着光:
“这件事,我们就当私下随便聊聊。
我一早来了也和法医交流过,呼吸科的患者是注射死亡。”
会议室里一片唏嘘。
“麻醉剂加肌松剂,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吧。
这说明,凶手并不是想要害人,而是想放弃了。”
会议室一时间交头接耳。
我们当然知道,这两种针剂加在一起,无异于是一支“安乐死”。
也就是说,老人是在无痛的情况下,离开的。
会议室里一时又寂静了下来。
主任看向窗外,神色阴霾:
“唉,当然现在凶手还没有找到,凶手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我们不得而知。
但我只是怕啊,怕这件事传出去,有人会效仿。
这种事情一旦发生,看管医生、值班护士、医院都要受到牵连。”
办公室里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这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。
我在众人的静默中选择了折中方式,开了口:
“我们作为医生,不能倾向放弃,我们只能没有倾向。
因为这个病例,手术无疑是最佳选择。
但是,各类事项都要毫无隐瞒的告诉家属,包括术后最糟糕的情况,让家属去抉择。
如果我们开口就放弃了,那完全不懂的家属,是蒙着眼睛被我们牵着鼻子走。”
这下大家终于没有了异议。
我们坚持优先手术原则,但保持中立,将最残酷的选择留给家属。
离开时,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,对我最后的发言表示感谢,还表达了一丝歉意。
“昨晚上的急诊,你幸苦了。你明天就休假了,好好休息下吧。
祝你有个愉快的假期,医院里这些事儿影响了心情。”
我笑着回应,但心里还回荡着刚刚主任说的话。
“主任,你觉得呼吸科的患者,是亲属杀害?”
主任皱起眉头:
“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。”
“但是是家属报的警。”
“陪护家属不报警,被医生发现了,不就更奇怪了吗。”
好像是有这么些道理。
并不是我对这件事感兴趣,我只是想尽可能帮助丈夫破案,好让我的假期不要泡汤。
医院里的事儿,我们医生了解的更多。
3
工作途中,我几次路过呼吸科,看着丈夫忙碌的身影。
他们一层一层楼检查着监控,对可疑的护士进行调查。
几次我想发短信给廖思诚,但又怕耽误他,终是忍下了。
从医院停车库开车驶出时,那辆警车还在楼下。
回到家,我将今天换下的衣服收进衣柜,将皮包里的东西取出。
只留下旅行时需要的东西,换上了一个小巧的挎包。
我在卧室来回徘徊,一时间不知道,到底该不该收拾行李。
天色渐渐暗淡下来,手机里没有一条短信,一个电话,想然他还在忙。
我把推出的空行李箱又塞进了角落,拿出冰箱里的剩菜剩饭,放进微波炉中打热。
坐在餐桌前,我看着落地窗传来对面的灯火点点,一时间觉得有些落寞。
但我们这般的职业都是如此,没日没夜的,一个电话就是随时待命的事儿。
上下班时间表写的再好,也赶不上世事无常。
我不能要求病人在工作日病危。
他也不能要求犯罪者挑在工作时间行凶。
我们彼此向来理解,但唯有这一次,我有些希望他能将手中的工作交予同事。
好好休息一下,纪念我们的25周年结婚纪念日。
忽地,门锁响动,让我惊觉。
我看了眼腕表,才九点。
咔——
门被推开了。
竟然是我的丈夫。
“25周年快乐!”
他穿着警服,手里拎着一个生日蛋糕,用着夸张的音调。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:
“案子破了?”
他摇摇头:
“还没。”
“那你怎么回来了?”
他一乐:
“是不是以为这回我又要加班了?我和同事交接了工作,明天开始,这个案子就不由我管了。”
我瞅着他一身笔挺的警服,拎着蛋糕就要上餐桌:
“所以,你今晚上还要过去?”
似被我看穿了心思,五大三粗的人挠了挠头,不好意思地开了口:
“是啊,明天才是别人的事儿,今晚还是我的。
一会儿吃完饭,医院,医院员工可真多,不好查啊。你放心,明早的飞机,我记着呢。”
说实话,我心中没有丝毫的埋怨,因为这对于他而言,已经是个莫大的进步。
如果有,那也是埋怨他还不如明早再回,这么来回跑着,多幸苦。
但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,他这趟不会白白跑回来,因为我思索了一整天,对这个案子,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。
因为有些事情,只有我知道。
4
蛋糕盒子打开,中规中矩的玫瑰花奶油,来自这个木头般中年男人的浪漫。
我本想拿出一瓶红酒,但想了想他还要开车去上班,便作罢了。
我拿着刀,将蛋糕均匀切开,装在两个小盘子中。
丈夫接过蛋糕,狼吞虎咽。
他肯定忙了一天,午饭也是随便刨了两口。
“你也吃啊。”
奶油沾满胡茬,他还不忘抬头看我一眼。
“我刚吃完饭,你多吃点。”
我拨弄着蛋糕上的奶油,
“你们这个案子现在查得怎么样了?”
丈夫放下手中的蛋糕,犹豫了半晌。
我明白,侦查期间他并不好说什么。
“没事,不方便说就算了。”
丈夫叹了口气:
“和你没什么不方便说的,是一起谋杀案。
你知道老太太怎么被害的么?
注射杀人,血液中含有高浓度麻醉和肌松剂。”
和主任说得一样。
“这样就很好查了,去查查麻醉室的记录。
再调出监控,医院办公区和住院区都有监控。”
丈夫愁眉不展:
“这些我们当然都想到了,但是监控拍出的画面是一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女人,身材体型都很普通,一抓一大把。
但至少确定了两点,医院取出的,不是外带;
医院的结构乃至摄像头,所有的摄像头都避开了她的正脸。”
“麻醉室有值班医生的,也会有记录。”
“她进麻醉室时并没有值班人员,很顺利地拿走了麻醉剂。”
“那应该是凌晨五点左右。”
丈夫看了我一眼: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医院啊,你不是知道吗。
刚好那时候,发生了一些事情。”
丈夫坐直了身,职业性地端详起我。
我笑:
“那现在,你来调查我吧,廖警官,我将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。”
5
昨晚我凌晨医院,为了一个半夜跳楼的急诊。
结果是悲伤的,她死在了麻醉台上,还没来得及进行手术。
谁料我正在值班室换衣服,一个背包就砸在了我的身上。
“就是有你这种没有责任感的医生,才会有这么多患者没法医治!”
我看着休息室门口气急败坏的年轻女人,猜想她或许是死者的女儿。
“对不起,我们尽力了。患者……”
我话还没说完,她跑进来捡包的间隙,一把抓住了我头发。
我疼的呲牙咧嘴,还听着她的胡言乱语。
“你害死了一个人,怎么还能睡得着?!”
我理解,她现在很痛苦。
还好几个年轻的值班男医生来得及时,将她硬生生掰开。
但她依旧不服气,眼泪不住地从双眼涌出,痛苦万分。
这种情况时常会发生,突然离世的患者给家属带来重创。
尤其是如这个女儿般,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这苦痛,矛头就很容易指向医生。
但我们依旧会在下一次也会尽上百分百的力,救下或救不下患者,结上新的仇敌。
年轻女人的痛苦变得无力和绝望,她无骨般跌坐在地上,只剩下流泪。
我有些担忧,准备上前相劝,因为如果引起医闹,对医生来说就是灾难。
但偏偏这时,麻醉科的医生从麻醉室走出,年轻女人似乎找了新的发泄口。
她如一头暴怒的猛兽,扑向了那个麻醉医生,一时间麻醉室值班的医生都赶来劝导。
我下意识看了眼手表,凌晨五点整。
6
“那这之后呢,你去了哪里。”
我和丈夫对坐在餐桌的两头,这模样看起来就像他在审讯我一般。
“回廖警官,医院吃了早饭。
回家洗了个澡,换上干净衣服,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上早班。”
丈夫摸了摸鼻子,点点头:
“你回来的时候,我应该已经出警了。
对了,我听被害人家属说,你和被害人关系还不错,经常去看她?”
说起这事儿,我有些悲伤。我从酒柜拿出红酒,给自己倒上一杯。
“这事儿我正想和你说,因为或许只有我知道。”
如鹰的眸子一瞬聚了焦。
“我两年前就认识娄阿姨了。
她进进出出几次呼吸科,每一次我们都碰上了,久而久之就熟悉了。
从我对她的了解来看,娄阿姨很有可能是自杀。”
丈夫鼻息的笑声就要溢出,他觉得我在说胡话。
“病人连下床都需要搀扶,行走依靠轮椅,怎么可能自杀,天方夜谭。”
他摆摆手,“你的智慧还是用在医学上吧,破案还是差点。”
我端起红酒杯,红酒的颜色映衬得房里一片殷红。
“自杀,不一定需要她亲自动手。”
丈夫眉宇一皱: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7
第一次见到娄阿姨,是两年前。
因为一个转科室的病人,我来到呼吸科和医生交涉。
离开时,路过走廊,这个老太太坐在轮椅上,忽然抱住了我的腿。
其实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劲儿,我本可以轻易地甩开她,只是听见她在哀求,让我停驻了脚步。
“姑娘,你把我推下去吧,我不想活了。”
她那瘦高的儿子跑来,一边推走老太太,一边一个劲儿地给我道歉。
当时因为转科室的病人,我时不时会和呼吸科会诊,也经常会去那一层住院部。
我每次路过老太太的病房,看着她毫无生气地插着鼻息管。
躺在病床上,死死地盯住病房的窗台。
后来没过多久,那病床便空了。
我试探性问了问呼吸科的小护士,她们告诉我,老太太出院了。
“肺癌晚期么?”
肺癌晚期基本是没得治了,出院和住院没有太大区别。
小护士摇头:
“这老太太不是,只是肺部有纤维化迹象,其他毛病都没有。
现在不严重缓过去那口气,就出院了。”
我很清楚,这种病是无法康复,不可逆的。
她会在肺部的病变中,慢慢的衰弱,但这个过程并不好说,可能还有好几年。
第二次看见老太太,是大半年后了。
她穿得很得体,和这里的大部分老人不同,依旧是他的儿子推着她,走进病房。
我站在病房边,看着儿子和护工交涉,然后同老太太告别,说下班后再过来。
老太太用手软绵绵锤着床,冲着护工毫无理由地破口大骂,但并未有分毫杀伤力。
儿子实在赶时间,一次次地看手表,最终还是匆匆离开了病房,一路小跑着。
瞧了半天,那护工根本拿老太太没办法。
我干脆走进病房,我正想着如何劝慰老太太好好治病,遵从医嘱。
那老太太却瞧着我,一瞬安静了下来,不再闹腾了。
她看着我的白大褂,就像看见了救星。
“医生,医生,你能不能给我弄点药。”
“你的药,护士每天都给你配好的,你不用担心。”
她眉眼一垮,双手挥舞着:
“不是的,不是的,就是那种可以弄死人的药。”
时间过去了大半年,她的诉求从未发生改变。
我只能解释:
“这种药不可以随便弄的,是犯法的。但是我可以给你拿点其他的东西。”
8
“你给她拿了什么?”
丈夫目不转睛地看着我,他那副神态告诉我,他的身体又绷紧了神经,开始了工作。
我的每一个字,每一句话,对于他而言都十分重要。
后续精彩内容提前看:
丈夫本想从我的口中,了解更多关于娄阿姨的信息,结婚25年,我俩早已亲密无间,但在这件事上,有一个秘密,打死都不能告诉他。
订阅解锁TA的全部专属内容